我心无悔
一名受伤警察的心语
我是一名警察,一名受伤的警察。从受伤到现在已经快一年了。在过去的一年中,我经历了很多,既有生与死的考验,也有肉体痛苦的折磨,更有心灵的痛苦无以言表。在这过去的时间里,我除了得到满身的伤痛外,什么也没有得到,连一声“谢谢”,也是刚刚收到。晚上难以安睡之时,动手写了这些文字,以慰我心。
慈父二十年祭
又是寒冬,又是一年。
昨日,离世多年的父亲又出现在我的梦中,音容笑貌依旧,淳淳教诲依旧,等我从梦中惊醒,已是泪湿枕巾。许多话早已忘记,只有一句记得很牢,那就是:“你身为警察,你的职责就是和坏人作斗争,所以你不要因为受伤而气馁,不要怨天尤人,你这样做我很高兴。”阴阳相隔,看来父亲在地下也知道儿子为了救人而差点和他在冥间相聚的事情,也始终知道儿子的心事。
农历的十二月十四日,是我父亲的忌日。二十年前,天寒地冻的这天,我永远失去了父爱。
二十年前,我还是一个初涉人世的少年,那年我十六岁,刚上初中三年级。有人说穷人的孩子早当家,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身为穷人的孩子,却没有早早的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的贵重,懵懂而不知世事。少年不识愁滋味。所以当病重的父亲请人来叫我回家的时候,我依然嘻笑在同学中间。
祖上世居会稽山脉一个叫铜盘山的山冈上,开门见山,生活全靠种在几亩贫瘠山地上的玉米、番薯度日。家父少年时,上过两年私塾,当他十多岁的时候,祖父为了给孩子找一条生存的路子,带着干粮沿着会稽山脉寻找适宜生存的地方,经过数月的找寻,终于在平水源流岙的地方找到了一块他们认为适宜生存的山地,于是,年幼的父亲带着比他年少4岁的弟弟也就是我的三叔,远离父母,在源流岙搭了个草棚,落地生根,开始了他们的创业。
父亲作为读过几年书的人,他就具有了不敢贫穷的思想,但在当时,凭着他和我三叔那两双还显稚嫩的肩膀,要想生存已是难事,何况想走出贫穷,真的是有点痴心妄想。于是,父亲在给三叔安排好一切后,离家到了余杭(俗称下三府),找到了已在余杭落脚的我的堂叔。然而命运多舜,父亲在没有搞清堂叔是做什么的情况下,就和他”混”在了一起(对此,父亲一直没有告诉我他和我堂叔做了什么,他只用一个“混”字来说),直到解放。解放后,因为父亲有和我堂叔在余杭的一段经历,不知道为什么竟然被打成了反革命,直到十一届三中全会后被平反,然而,此时的父亲已经受苦多年,年近花甲。
我年少之时,很少能见到父亲,因为他的身份问题,他被发配到远离源流岙的红卫大队干活,所以就有了一家人两个地方干活的事情。当时我也觉得很奇怪,为什么父亲在红卫大队干活,而母亲在家所在地的东风大队干活?因为干活的地方离家太远,因此父亲真的做到了早出晚归。为了挣那少得可怜的工分,父亲常常是早上担一担猪粪或人粪出门,晚上再担一担稻草或湿柴回来。回到了家真的是一动也不想再动。但不想动也得动,因为家中还有六个小孩六张嘴等着他和母亲的归来。随着年龄的增大,父亲渐渐做不了田间的重活,于是生产队里就照顾他到了离家20多里地的牧场干活,这样一来,名上是照顾他,其实和发配差不多,整个牧场,只有他和一个年龄比他小的光棍两个人,他们的工作不但要养猪,还要管住生产队在那里的所有柴山和毛竹山,防止有人偷砍,所以一年当中是难得回家几趟。尽管如此,父亲每次回来,总要想方设法的为我们这帮孩子带来好吃的,如野生的柿子、比板栗要小的柴栗(因为板栗、柿子是公家的,不能采摘)等野果。那时我最希望去的地方就是父亲所在的牧场,因为那里父亲对我比在家里要好,而且满目青山竹园,我觉得比在家中好多了。
父亲虽然少年离家,独立性强,但持家却不是个好手,幸亏有任劳任怨的母亲,所以我们姐弟六人终于被拉扯成人。父亲对我的几个姐姐管教是比较宽松的,对我则不一样了,相当的严格,他常说的一句话是:“女孩坏坏不到哪里,男孩坏就完蛋了”。父亲对我虽然严格,但他不像母亲,他实施的是思想教育,而我母亲实施的则是棍棒教育。我的许多做人道理都是受他的影响,所以认识我的人时常说从我的身上看到了我父亲的身影。在我的记忆中,父亲只打过我一次,那时我大概七八岁的模样,少年贪玩,不知好歹,跟着一帮比我年长的伙伴去村头的溪里玩,我因为年龄小,再加上人小,结果成了伙伴们的玩乐对象,被他们按在水里,喝了不少水。晚上父亲回家,邻居将我被伙伴们戏弄我的事向父亲说了(邻居不敢向我母亲说,因为被母亲知道,等我的肯定是一场棍棒交加的狠打,所以他们就告诉了认为不会打我的父亲),结果,我当天晚上就被父亲打了个屁股发青。从我记事起,我的记忆中父亲只打过我一次。
父亲喜欢看书,所以他经常去向别人借书,在他的影响下我也变得喜欢看书。父亲从不反对我看书,因此在我读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我已经看完了当时非常流行的《杨家将》、《呼家将》、《说岳全传》、《三侠五义》等,等我上初中一年级,我早就看完了四大名著和许多的古代书籍,并向武侠小说发展。看多了书,我总是希望自己也能写点东西给别人看,但天资愚钝,始终无法如愿,直到现在,这是我始终非常遗憾的,我想父亲如果泉下有知,肯定也是会为我感到遗憾。
少时辛苦,老来多病。父亲不到60岁身体就很差了,基本上干不了重活。于是他就从牧场回到了家中,不干活了也就没有了赖以生存的工分,为解决家庭的生计问题,父亲东凑西借终于凑了点本钱,从事起了每天能挣五六毛钱的“扯白糖”生意。每天五六毛,现在看来不可思议,但那时却是一个大男人一天的劳动所得。等到农田承包到户后,父亲已经做不动这扯白糖的生意了,每天就在家看看书,领一下我大姐的女儿。在父亲的一生中,他最大的心愿就是能和城里人一样买一把电扇,但直到他故去,始终没有品尝到电扇吹风的滋味。这始终是我心中的痛。
父亲离我而去年仅64岁,按照现在的说法真的可以说是早逝。我是真真经历了人生三大悲事的一大――少年丧父。所以我时常想,如果父亲能活到现在,哪怕再活十年,这不但是他的福气,同时也是我们儿女的福气,然而,这只是如果。对父母的恩情往往只有在自己做父母的时候才能体会到。现在虽可喜的是老母尚在,但我却没有真正的尽到为人子的责任,每每想来,心中惭愧不已。
去年3月底的一天,我在下班途中发现有三个歹徒在向两个人持械行凶。身为人民警察的我当即挺身而出,结果歹徒将矛头对准了我,将我打得差点和我父亲去团聚了。幸亏领导重视,医生努力,将我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在我接受治疗的日子里,我时常在梦中看到父亲,在梦中我好像从来没有听到半句父亲的埋怨,可能是日有所思夜有所见吧,反正梦中我听到的都是父亲对我身为警察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赞许。
快到新年了,父子连心,在父亲去世二十年的忌日里,我突然又梦见了父亲,就想到了要写些文字,以纪念一下生我养我的父亲。
我的母亲
和很多的同龄人一样,大年三十一过,母亲就迈入了七十岁的大门。
母亲一生是辛苦的一生,从出生到现在,她只过过一次生日,那是她五十岁的生日。当时我父亲还再,可能自感生命即将进入尽头,父亲他在我母亲五十岁的那年一定要给她过一个像样的生日,并说这是我给你第一次过生日,也是我最后一次给你过,于是,父亲就不顾母亲的再三反对,坚持给她过了生日。事实也果然如此,到了年底,我父亲就撒手人寰,离我们而去。从此以后,生日成了母亲和我们做子女的不曾记得的日子。
母亲嫁给父亲的时候才15岁,而那时的父亲已是年近而立。母亲家里很苦,外公去世得早,母亲和她姐姐得生活全靠给大户人家做佣人的外婆的微薄收入,常常十吃一顿饿一顿的,所以为了给女儿找条活路,母亲在尚不知道世事艰辛的年龄里嫁给了我父亲。当时还没有解放,母亲就离开了外婆到了平水源流岙,期盼着能过上早有菜粥晚有番薯的美好日子。然而令人意想不到的是,随着新中国的成立,这美好日子不但没有过上,父亲却被打成了反革命,成了人民群众的专政对象,流放到当时的红卫大队接受改造了,所幸的是父亲虽然被打成了反革命接受改造,但人身还是比较自由的,能时常回家,这才燃起了母亲的生活勇气。
母亲虽然年幼,但有着一股倔脾气,不顾自己年幼且瘦小,和生产队里的男同胞们比起了挣工分,当时一个壮男劳力的工分是八到十分,而瘦小的母亲凭着一股犟劲挣到了6分,和当时生产队里那帮人高马大的壮年妇女挣到了一样的工分。正因为她这分犟劲,母亲的第一个孩子因为严重的营养不良出世不久就不幸夭折,为此母亲也大病一场,我奶奶甚至帮她做好了办后事所需要的一切,但我母亲又凭着一股犟劲回到了人间。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母亲始终沉溺在失女的痛苦之中,为了让母亲能振作起来,父亲领养了我的大姐,当时大姐五岁,虽然大姐她已经有点懂事,但母亲也不怕大姐她知道自己的身世,从不隐瞒大姐抱养的事实,还和大姐的娘家变成了亲戚,时常走动。
随着大姐的到来,母亲的生气渐渐恢复,两年后母亲怀上了我的二姐,随后,基本上没隔两年我就增加一个姐姐。直到母亲34岁,面对5个女儿,母亲一定要生个儿子出来,所以就不管当时大队领导的警告强行怀孕,于是就有了我来到这个美好世间的事实。见生了个儿子,母亲也就心满意足了,所以不用大队的妇女主任做工作,自觉的到医院去做了节育手术。孩子多了,母亲身上的压力更大了,当时大队为了惩罚母亲无视领导的命令生下了我,不但在母亲病时预支不到一只鸭子,就是本该有的口粮也被扣除不少,时常是在别人那着箩筐能担回稻谷,而母亲只能灰溜溜的拿着一副空箩担回到家中。因为有了时时受人冷嘲热讽的经历,所以母亲心里时时的憋着一股气,这股气不但用在生产队的干活上,还用在了对我们这帮小孩子上。因此我对母亲始终是这样说的:“别人说严父慈母,而我们正好相反,慈父严母。”对此,母亲并不否认,只是说:“如果我不是这样,你们这帮小孩能养大吗?”说实在的,母亲的这种不甘落人话柄的脾气,对我们姐弟六个带来了很大的影响,我们姐弟六个,从不淘气,从不被人告状上门,我的二姐唯一一次被人告状上门也是被人诬陷的。当时我二姐和一帮小伙伴在邻居的菜园子里玩,结果几个小孩子看到菜园子里的豆荚已经成熟了,就偷偷的摘了许多,我二姐站在旁边看没有动手。谁知,到了晚上邻居老太却找上们来,说有人看到我二姐在她家地里偷摘豆荚,要母亲把偷摘来的豆荚拿出来。我母亲一听大怒,马上叫来二姐拷问,尽管二姐被母亲打得嘴角鲜血直流但她是绝不承认。那邻居还不相信,没有办法的母亲为了表示惩罚二姐“偷窃”的行为,随手拿起手边的一把柴刀,将二姐的右手放在桌子旁的长凳上,用力砍了下去。千钧一发之际,幸亏旁边的一个人死死的抱住了母亲将她拖开,不然,到今天我二姐绝对是个没有右手的残疾人。事后,母亲和二姐是抱头痛哭。这事对我和其他的几个姐姐影响很大,从此以后再也不敢去别人家的私有地里去玩了。
我虽然是母亲用尊严和苦难换出来的,但母亲从不宠我,因为他坚信父亲的那句“女孩坏坏不到哪里,男孩坏就完蛋了”,所以对我的要求比我的姐姐们更加严格,因此我所受的棍棒与姐姐们相比是绝对不会少的。不过现在想来真的要感谢母亲对我的严加管教,因为我知道如果没有母亲的棍棒教育,我绝对和同村的几个同龄人一样,天天呆在家里侍弄那几亩责任田,同样,因为有了母亲的棍棒教育,使我过早的明白了持家艰辛。因此,到小学二年级的时候,我就开始尝试着为家里做拔草、放鸭、看鹅的活了,到了四年级的时候,每天下午放学,我就拿着一把镰刀(柴刀太重,我拿不动),到离家两里多地的山上去砍一小捆柴,然后背回家。其实,能被镰刀所割断的都是当年刚抽出来的嫩枝,割起来轻松,背回来很重,晒干了很少。尽管如此,我一直坚持了一年多,直到母亲坚决不要我做这事为止。到后来,我找到了一条人不是很辛苦,但钱挣得比较多得路子,先是在暑假时间里抓泥鳅,然后拿到市场上去卖,后来感觉这样太慢了,抓了三四天得泥鳅,才能卖一二块钱,就想到了和堂兄一起给泥水匠做小工,这个办法到也是比较有效的,一个暑假下来,能挣上二十多块钱。母亲的手脚有冬天一到不知道知觉的毛病,对此母亲用了很多的方法医治,但都不奏效。一次,我从父亲拔来的草药中看到了两样草药,好像我在山上是时常见到的,于是,我就暗暗的记在心里,趁放学和放假的时间,到山上去找,结果拔回来的倒不少,可惜全部是只能烧火的杂草。
初中毕业后,我因为成绩差,没能考上高中,只收到了一所职业高中的录取通知书,专业也是我极不愿意的养殖业,但母亲虽然大字不识一个,对这职业高中她是一定要我去读,她说她在父亲死的时候答应过父亲的,无论家再穷,只要有书读一定给我读书。因此我到上灶的职校里读了两年的书,毕业后,幸亏当时镇兽医站的许站长收留,我成了一名走家窜户的兽医,每个月有了四十五块钱的工资了。当时母亲的身体已是每况日下,我要她不要再到田地里去干活了,结果她说:“你只要挣一百二十块钱一月了我就不做了。”结果三年后,我每月一百二十块钱的工资没有挣到,反而在许站长的支持下我考上了浙江农大,成了一名只会用钱不会挣钱的学生。等我三年大学读完,母亲的人更瘦了,背更弓了,白头发凭空多了许多,同时为了挣钱,在挑担时弄了个腰椎压缩性骨折,在床上躺了整整三个月。我那时就想,只要我工作了,我就不要让她干活了。谁知,工作后又碰上了娶妻购房的大事,想让母亲不再干活成了一句空话,母亲依然忙碌着,为的是给我这个儿子省下许多可省的开销。
等到母亲和我住在一起的时候,她是在经历了又一次腰椎骨折之后,她的到来我的本意是想让她休养,谁知,女儿刚刚出生,而且是相当的认人,只认住母亲及我和妻子,请了几个抱人的阿姨,全部被女儿的哭声吓怕,没奈何间,只能把抱孩子的事交给母亲。等到女儿长大上了一年级,年岁越高的母亲突然提出回老家一个人过,不管我的劝阻,坚持回了老家。至于她要求回老家的真实原因我其实也是知道一点的,但我真的没有能力让她留下,因为母亲她的性格我知道,宁愿一个人受苦,也不愿意看人脸色。家家有本难念的经,我也是无可奈何。
子欲养而亲不在,我最担心的就是这种事出现在母亲身上,因为父亲我已经弥补不上,对母亲我尽量的不去产生这个遗憾。
我其他无能,只能用文字来祝母亲――祝七十寿辰快乐!
七年之痒
“七年之痒”——说的是婚姻到了七年之后就会产生危机,很多人对这七年之痒都很害怕。然而,对此我到没有什么害怕的,因为我和我妻子之间我始终认为是绝对不会出现这种危机的。然后,就在七年婚期到来的时候,我自以为绝对不会出现的七年之痒竟然不期而至,而且来得很快很突然,我根本就没有防备,也无力防备。
我和妻子产生七年之痒的原因说起来真的是很简单,就是我的一次意外受伤。那是去年(2004年)的3月25日,我下班回家,途径柯桥公铁立交桥的时候,发现有三名歹徒在殴打两个人,出于警察的职责,我立即上前制止,谁知歹徒竟然将矛头对准了我,在用车撞我的同时还用棍棒把我的头颅打了个大大的窟窿。幸亏领导重视,医生抢救及时,我终于被救活了。在成了医院抢救奇迹的同时,也使我成了缺损五分之三颅骨的“小头”爸爸,等我有意识知道自己成为了“小头”爸爸的时候,时间已经过去了半个多月了。
老话说“欲无止境”,事实真的如此,这在我妻子身上的表现那真的是很显著。当时当她从单位赶到医院看到我生死未卜的时候,最大的心愿就是用她的眼泪换回我的生命;当我保住生命的时候,她的企盼就变成了千万不要瘫痪或痴呆,残疾无所谓;当她发现我没有瘫痪也没有痴呆的时候,她又希望我不要残疾;经过六个月的医治后,当她看到我既不瘫痪也不痴呆只是捎带点残疾的时候,她最大的心愿就成了从此以后不要再有什么意外了。欲无止境,真的欲无止境,当我做完最后一次手术,看到我恢复得还可以的时候,她又在想以后如何给女儿有个安定的生活了。于是,当她产生这个念头的时候,我们夫妻之间“七年之痒”的火焰就开始燃烧了。
我的身份是警察,我的受伤是为了保护人民群众的生命安全,因此我得到的是公伤待遇,工资是分文不少。然而,尽管工资分文不少,但一个月也只有1600元左右,而妻子只是一个每月挣5000毛币的临时工。为加快我的康复,医生的治疗要求是天天需要加强营养,我粗算了一下,我每天花在营养品上的钱在30元左右。所以,我的工资除了每个月还1300多块钱的住房贷款外,留下三四百块钱给我买营养品还不够,时间一长,家里预防急用的存款用完不说,又重新添了外债。这时,妻子想到了组织,想让组织上能给她安排一份固定的工作,使她有固定的收入,使我能够安心养病,使我的女儿能有比较好接受教育的条件。所以,妻子希望我能自己找领导去要求一下,但我始终认为组织上再想帮助我也不是马上能解决问题的,再加上我这个人最怕的就是见领导,所以尽管我心里也为家庭生活的困难感到心焦,但我始终不敢去面对可敬可爱的领导,更不敢向领导提要求讲条件了。时间一天一天的过去,妻子也一天一天的为生活发愁,我也在一天一天的等着这案子的侦破,因为我认为,只要案子破了,我的行为就能得到承认,到时候我不说困难,组织上也会看到的,也会考虑的,同时按照法律规定,我还可以向凶手索赔一些损失呢。但我这一想法的幼稚之处就在于假如这案子不破怎么办?案子不破,我就无法得到应有的说法这一简单的道理我竟然没有想到。
矛盾就在这日常的琐事中产生,而且是越闹越深,甚至闹到了分房而居的地步。分房而居是我最怕的,因为我不能完全照顾自己,没有了妻子的照顾我就成了真正的残废人(虽然我不愿意承认,但事实就是如此)。没奈何中,我只能硬着头皮走进局长的办公室,这是我从警八年以来第三次走进局长的办公室。局长对我的家境虽然深表同情,但也是无能为力,因为要让我妻子从临时工变成有固定收入的正式工作人员,局长说了也不算。
恢恢的回到家中,面对七旬老母无助而痛惜的眼神,面对妻子企盼的神情,面对女儿天真无邪的面容,我突然体会到了妻子为什么要吵要闹的原因了。但我虽然明白了原因,我也无能为力,我只能是企盼组织,企盼领导能看到我的困难,但我更大的企盼就是让这七年早点过去,过了七年就不会有这“七年之痒”了。当然,最让我自己感到欣慰的是我还活着,还能看这美丽世界。我虽然苦了点,但是我是警察,做警察就意味着奉献,意味着牺牲。虽然直到现在,我什么也没有得到,但我能活着已经不错了,比起牺牲了的战友,我应该是知足、幸福了。
不过,快了,大年三十马上到了,过了年三十,我的婚龄就进入第八年了,告别了第七年,这“七年之痒”就能过去了!
过 年 好 累
过年好累!
人累,心更累!
小的时候盼过年真的是盼星星盼月亮的盼,没有想到人到中年了的我又有了这种心态。然而好不容易盼到的过年,竟然是在“累”中度过的。人累,心更累!
为什么盼过年的原因,我在《七年之痒》一文中已经说了,所以我对过年期盼的心情一点也不亚于小时的我。小时盼过年是为了从父母那里拿到可以供自己自由支配的几毛钱的压岁钱,为了吃到平时吃不到的鱼肉,为了那些平时被母亲锁在柜子里的瓜子花生。而现在盼过年的原因竟然和这些都是毫不相干,竟然演变成了为了家庭的和睦,和母亲的团圆,其实,在上述的原因中我还有一个很让人瞧不起的私心,而对我却是很期盼的心情――过年了,我应该能得到领导同事亲友们的记挂了吧。
日子在我的期盼中一天一天的过去,我的心情也随着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而一天一天的好转。大年三十终于盼到了。原来就一口咬定绝对不和我回老家的妻子终于松口愿意随我回老家和我母亲一起团聚了,不过她提的要求是初一一早一个人回绍兴。我只要她肯和我回老家让年迈的母亲过一个团圆年当然是一口答应,因为我认为初一一早回绍兴只不过是给她一个台阶的借口而已。母亲对好久不见的儿媳表现出了极大的幸福和兴奋,然而令母亲和我想不到的是初一一早,妻子竟然真的独自一人回到了绍兴,留下我和女儿在老家和母亲共度春节。为了我的夫妻关系,母亲在初一下午就催我和女儿回绍兴家中。
春节的天气好像和我作对一样,明知道我受伤的头部最难忍受的是阴雨天气,它偏偏是天天下雨,害得我天天和家中的八脚眠床作伴,除了吃饭分开外,其余时间都是亲密的依偎在一起。俗话说女怕寂寞男怕无聊,躺在床上的我当然是寂寞无聊得很,所以想的事情也很多了。手机的短信提示音似乎知道我在想心事一样,也是时常毫无动静,几天下来,只有五六个短信向我祝福新年好。这五六个短信除了局里的一条统一群发的短信外,没有一条是我以前的同事战友发来的,更不要说那个领导了。真的是悲哀,看来我的为人真的是不好,不好到无人记得。就在我失望悲哀之时,我竟然收到了市局政治部邢南艳副主任和稽东派出所的郭建华教导员给我发来的拜年短信,看来不是没有人记得我,只是他们工作忙无暇记得我而已,因而,当我看了这两条短信后,把我真的是激动得热泪盈眶了。
春节,本来就是走亲访友联络感情的时节,对我来说也是一样,我也想在春节期间去走访一下时常关心我伤情的亲戚朋友,然而,天不作美,我只能将对关心我的所有亲戚朋友和领导同时放在心中。躺在床上的我虽然免除了走亲访友的劳累之苦,然后总觉得是很累,这累不是体力上的累,而是心累,真的太累了,累得我无法承受。因为我想了很多,想了我的以前,我的现在,我的以后,越想越累,越想越流泪,越想越觉得自己成了一个废人。看看可爱的女儿,我想到了我的身体状况,我为了更快的恢复身体,将占用我赖以生存的大部分工资,而再也无法给她提供原本想着给她的幸福;看看为我劳累的妻子,我将永远成为她辛苦照顾的累赘;想想年迈多病的母亲,原本就命运多舜的她,在差点承受失子之痛之后,终于得到了儿子存活的喜悦,然而这份喜悦劲还没有过,却又承受着母子分离的痛苦;我的姐姐们,在庆幸犹如白拣了一个弟弟的同时,想要帮助我,却始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只靠侍弄几亩责任田的她们,有什么力量来帮助我呢?所有发生这一切的原因,有且只有一个,都是因为我的受伤,我的受伤,使我的家庭、我的亲情、友情都经历了一次又一次的考验。回想我受伤后发生的一切,使我不得不想,如果时光能够倒流,我有个重新选择的机会,我还会在看到歹徒行凶的时候挺身而出吗?我还会选择警察这个职业吗?
原以为过年是一个幸福的时刻,然而令我没有想到的是我竟然过了这样一个让我身心疲惫的年。这个春节带给我的竟然没有丝毫的喜气,而是满心的劳累。想想刚迈入8岁门槛的女儿今天早上说的一句话真的让我忍不住悄然泪下。她说:“今年过年我没有一天是快乐的。”问她为什么,她说:“因为爸爸受伤了头经常痛,他不开心,我也没有办法开心。”
累!好累!真的好累!
我 心 无 悔
“我心无悔,真的无悔。”无论是谁问我,我都是这样说的。
2004年的3月25日,这对别人来说依然是一个平常得不能再平常的日子,但对我来说,却是一个生与死交接的的关键日子,我曾戏称这一天是我第二个生日。那天下班,我和往常一样驾车沿柯桥的谢秋公路回家,当我途经柯桥公铁立交桥的时候,发现在公铁立交桥通往104过道的匝道上停着很多车,职业的天性是我停下了车,下去看个究竟。当我走到匝道的时候,只见有两个人各自拿着棍子在打躺在地上的两个人,还有一个拿着棍子在打一辆轿车的后挡风玻璃。一见这一情况,我赶紧上前,大喝一声:“住手,我是警察!”然后接下来的事情我就一无所知了,因为我失去了知觉。当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时间已经在4月7日了。当时我觉得很奇怪,我怎么会躺在医院里?想拼命回忆怎么回事,但都是没有回忆起一个全部来,在记忆中,我只是隐隐记得我下班后发现有人在打人,我上前表明了身份去阻拦了,然后好像受了伤,因为当时我在地上跌倒爬起,爬起跌倒渴望有人来扶我一把,但没有人帮我。后来我才知道,我已经和死神擦肩而过了,在领导的重视和医生的努力下,我获得了第二次的生命。意识在慢慢的恢复,我从只认识我妻子一人发展到开始认识很多同事和亲戚了,妻子为我的清醒而感到欣慰,当她从中知道我已经恢复了部分记忆的后,她才睡了半个月来的第一个囫囵觉。当然,所有的这些都是我以后才知道的。
事情的经过我是在日后的恢复中一点一点的了解到的,因为大脑受伤,手脚无法自由活动,因此我头上的伤势如何我一直不知道,只知道头上包着纱布,有伤口。同时,因为怕我知道我的受伤程度而受到再次的刺激,妻子和我的家人都不许我照镜子,所以,当我知道自己的伤势,知道自己头部五分之三的颅骨已经缺损时,已经在半个月以后了。知道颅骨缺损,我也是在无意中知道的。我为了显示自己已经强壮了,就自己下床去卫生间,妻子为了鼓励我,也就扶着我进了卫生间,然而,当我无意中从卫生间镜子里看到自己有点扭曲的头部时,我怔住了,“这就是我?”我问自己。而事实告诉我,镜子中那个头部扭曲的人就是我!当妻子看到镜子中浑身惊愕的我,吓得不知所措,赶紧将我扶出卫生间。整整一天,我不言不语,我在想,在回忆自己受伤的过程。但回忆了许久,也只能回忆出事情的点滴,而且无法连贯。
在领导的慰问和亲人的呵护下,我渐渐接受了这一事实,在积极配合医生治疗的同时,拼命下地锻炼。终于我能慢慢的自己走了,手也能慢慢的动了。所有的一切,用医生的话说就是:“奇迹!”因为我没有发展成医生原先预计的偏瘫、瘫痪、痴呆。随后,为了治疗我的眼睛复视、耳朵积水以及颅骨的修补,我又辗转柯桥、绍兴、杭州、上海等多家医院,随着时间的流逝,医生的治疗,自己的锻炼,我渐渐好了起来,但这种恢复只是表象的恢复,只是给旁人一个“他恢复得真好”的表象,真正的结果只有我一个人知道。这是一种肉体上的痛苦,一种可以用言语来表达的痛苦。真正难以用言语来表达的痛苦其实是精神上的痛苦,也是心理上的痛苦,我常自嘲说自己已经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了。
从上海接受我自以为是最后一次手术后,我回到了家中,开始在家中修养。为了能让自己恢复得和正常人一样,我想方设法调整自己的心态。然而要调整心态说说容易做做难,我虽然有心但却无果,心态一直调整不好,最特出的一点是怕见人,特别是怕见认识我的人。怕他们问我的伤势,问组织和领导对我行为的定性。在自我调节过程中,我有一个期待,就是想见见我挺身而出救下的那两个人,想知道他们现在好吗?然后我一直没有见到,从2004年一直等到2005年的1月底都没有见到这两个人。就在我深感遗憾的时候,几位朋友来看我的时候,他们都问我那被你救下的两个人来看你的时候送给你什么了?我觉得很奇怪,我从来没有见到过这两个人,怎么会有东西收下?然而朋友们告诉我,外面在说了,你和他们是认识的,他们在你住院的时候到杭州、上海来看过你。听到这话我不禁哑然,我从来不认识这两个人,更没有见到过这两个人,在我恢复记忆前,他们也躺在医院里,当我恢复记忆后,从来没有他们的人影看到,看来真的是街头一壶油街尾一头牛了。
每每有人来看我,总是要问我一句:“你后悔过你的举动吗?”我总是说:“我没有后悔过,因为我是警察,我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是我的职责。”我是这样说的,我也确实是这样想的,谁让我是警察呢?警察就是在关键时刻挺身而出的,警察就是除暴安良的,警察既是一种职业更是一种职责,我身为警察,只能是舍弃自己保护别人。
我是警察!我心无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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