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中国经济下滑何时到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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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3月13日，李克强总理表示将容忍2014年经济增速低于7.5%。
　　3月5日，李克强在政府工作报告中宣布2014年中国国内生产总值增长“7.5%左右”，与2013年相同。众所周知，以往政府工作报告中关于经济增长速度的数字，虽然表面上允许可“左右”即高低，但是实际上是只许高不许低，只许上不许下。比如，2013年的经济目标也是“7.5%左右”，实际上就是指不低于7.5%，实践中也是如此执行的，最后是7.7%。再如2011年，目标是左右8%，最后则是9.2%。不过今年的目标公布后，舆论却有不少新的猜测或解读，不仅是媒体，个别重要的政府官员也参与其中。
　　3月6日，李克强总理作报告的次日，财政部长楼继伟在记者招待会上回应外媒关于“7.5%增长目标过快”时解释称，“如果经济增长不是7.5%，是7.3%、7.2%，也可以算7.5%左右”。楼继伟表示，通胀与就业才是最重要的目标：“只要货币政策守得住，物价也不会上去，因此GDP的增长是在7.5%左边还是右边，左边多少、右边多少，并不是特别重要，重要是就业。”
　　中国的政府官员当中，很少见到有人就经济增速这样的至关重要的话题发表自己的看法的。在我看来，楼继伟部长是一个例外。2013年，楼继伟部长就经济增速问题发表的看法就曾引发了不小的震动。
　　2013年7月11日，楼继伟在纽约“美中战略与经济对话新闻发布会”上接受美国彭博新闻社采访时称，中国的年度经济目标为7%，甚至可以忍受6.5%的增长率，经济调整是痛苦的事，但中国将继续推进这一进程。此论一出，舆论以为中国政府将容忍经济继续下滑直至跌出7.5%的原定年度目标。新华社最初在报道这一消息时，用的是“7%”这一数字，不过到7月13日，又将其更改为“7.5%”了，同政府2013年年初定下的年度增长目标保持一致。7月16日，李克强主持召开经济形势专家和企业负责人座谈会 ，表示“今年要完成中央经济工作会议确定的全年经济社会发展的主要任务”，即不许低于7.5%。至此，2013年中国政府对经济增速的态度才不再有争议。
　　2013年，楼继伟关于经济增速的观点没有得到官方最高部门的认可，那么，2014年呢？
　　3月13日，十二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闭幕后，李克强总理在例行的中外记者招待会上回答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记者时说：“GDP增长的预期目标是7.5%左右。左右就是有弹性的，高一点，低一点，我们是有容忍度的。”
　　“低一点”，即低于7.5%是可以容忍的！楼继伟的观点最后得到了李克强总理的支持。以往8%才算考试及格，去年降到了7.5%，今年可能降到了7.2%,以后逐年调低，及格总不是难事。
　　除了都认可“低一点”，在我看来，李克强总理与楼继伟对速度的解读还是存在差异的。
　　楼继伟说，增长不重要，重要的是抑制通货膨胀和促进就业（在不久前的20国财长会议上，楼继伟也是把抑制通胀当做中国的首要目标）。楼部长的观点是值得商榷的。首先，中国目前的通货膨胀率根本不高，2013年消费价格指数才只有2.6%，距离2013年的控制目标3.5%尚有不少距离。进入2014年后继续走低，1月份是2.5%，2月份是2%，都是很低的。2014年即使不用刻意调控，通胀估计也不会达到3.5%的目标。如果真的要把抑制通货膨胀当做首要经济目标，起码应该设立目标不低于2.6%，可现在却定了个3.5%，依照楼继伟部长的逻辑，这简直可以说是在鼓励通胀了。2014年前两个月的，经济继续下滑。2月汇丰制造业采购经理指数初值放缓至七个月最低点48.3，连续两个月低于50扩张收缩临界点。国家统计局恰好3月13日发布最新数据，在固定投资方面，1-2月城镇固定资产投资同比增加17.9%，低于预期的19.4%，同期社会消费品零售总额同比增加11.8%，也低于预期的13.5%。在经济下滑明显即将面临通货紧缩的时候，楼继伟却将通货膨胀定位首要的经济目标，这好比人饿了却还要求他节食一样。
　　楼继伟还表示，经济增速降低无关紧要，重要的是就业，具体可以靠发展服务业来解决就业。楼继伟的这一观点是站不住脚的。首先，经济下滑肯定会影响就业；其次，指望服务业解决就业也未必靠得住不可靠的，对此详见拙文《第三产业占比高未必是好事》。
　　李克强总理与楼继伟的解读的不同之处在于，首先，他没有将抑制通货膨胀定位2014年的首要目标；其次，他也没有将就业与速度割裂开来。在回答美国消费者新闻与商业频道记者时，李克强说，为了保证就业，必须得维持足够的增长速度，因此速度不能太低了：“主要经济体更加看重增长和就业的关系”。
　　近年来，中国舆论充斥着结构调整优先、增长速度次之之说。在全球各国纷纷盼望摆脱金融危机影响、能有高速度的当下，这一舆论显得尤其荒谬。这一舆论，从来没能严格地证明结构调整为何比速度更重要，降低速度为何就有利于提高经济质量，暂时牺牲速度完成结构调整后经济就可以恢复高增长，也从来没有区分开结构调整到底指的是产业升级还是所有制调整。就以2013年为例，速度降低了，可质量提高了吗？产业升级了吗？我没有发现过硬的证据（详见拙文《第三产业占比高未必是好事》）。窃以为，只要调结构、不要稳增长，无非是“休克疗法”的另一种说法而已。休克疗法，理论上讲不通，实践中也从来没有成功过。
　　大致说来，李克强总理公开的态度是折衷主义的“统筹稳增长、调结构、促改革”（至于是否真正做到了“统筹”另说），而在楼继伟部长那里，不仅见不到“稳增长”，反而可以说是阻止增长，如前所述，楼部长的观点无异于让饿汉节食。2013年7月，胡舒立女士曾说过中国经济不需要稳增长，只需要调结构，这种“休克疗法”更接近于楼继伟的观点。胡舒立的结构调整，无非是国企私有化和金融自由化的另一种说法而已。
　　此外，当前舆论纷纷称“去年是在没有采取短期刺激政策的情况下而实现经济预期目标的”，这一说法也欠周全。以2013年7月10日李克强总理视察广西讲话为标志，中国政府开始采取措施阻止下滑（详见拙文《中国经济企稳回升靠的是什么？》）。当时国内外舆论纷纷将此次刺激称为“迷你刺激”，“与2008年的四万亿不同”，等等。这些话可是言犹在耳的。
　　“中国哟，请你慢些走，停下飞奔的脚步，等一等你的人民，等一等你的灵魂，等一等你的道德，等一等你的良知！”2011年以来，媒体人童大焕这番话被媒体广为传播。结果，自此以后，高铁降速了，高铁建设速度大减，损失数以千亿级；中国经济也持续降速，直至今年，将有可能进一步下滑到7.5%以下；此外，铁道部也被拆分，国企也要进行“混合所有制”改革了。降速倒逼改革，危机倒逼改革！童大焕看到这一幕，应该很高兴吧。(杜建国)